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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節錄自台灣大學歷史系王世宗教授《真理論述——文明歷史的哲學啟示》第五章〈生命問題〉) 生命觀是一種信仰(belief)和世界觀(worldview),它涉及「神聖性」(sacred or holy)的問題;進一步言,生命觀不只是道德或價值判斷的觀點,它是宗教信仰觀點(反過來說宗教信仰是生命觀最主要的依據和呈現)。例如親子關係是生命問題的要務,它的處理不能只是依據理性或其他標準,而須考量天命問題。故孔子說「事父母幾諫,見志不從,又敬不違,勞而不怨。」(《論語》〈里仁〉)這是面對神意而不能據理力爭的無奈,只因上帝在真理之上。 生命觀的建立可出於道德主張、藝術美感、政治立場、經濟觀點、法律依據(權力之說)、宗教信仰、科學知識、乃至國際公約,故而偏執任一出發點(例如以動物的「可愛」或生態平衡問題為單一理由呼籲世人愛護生物)皆有嚴重盲點缺失。瞭解生命的本質與意義,並全面關照相關問題,方能獲致「文明的」(civilized)生命觀,而這就是人文素養。 以競爭為原則的人生觀和體制,如帝國主義(imperialism)、社會達爾文主義(social Darwinism)、或資本主義(capitalism)等,皆將助長「叢林法則」(the law of the jungle),這雖然也是一種生命觀,卻是不文明的,蓋求生不是生命的目的。 簡言之,生命觀的追求目標不是多元價值,而是宇宙真相或唯一真理,故高明的生命觀乃是超越性信仰。據稱史達林(Joseph Stalin)曾謂:「一個人死是悲劇,而一百萬人死則是統計數字。」(A single death is a tragedy; a million is a statistic.)此種「量變造成質變」的生命觀顯示殘酷的現實常使人麻木不仁,生命不能「物化」,生命價值不能「量化」,思考生命真諦者不可以科學功利標準立論,更不可以政治性考量決疑。 生命觀「應」即是世界觀,而非個人的生命觀感或決定。完整的世界觀應包含「上帝/天 – 人 – 萬物(含生物與無生物)」三者的關係,故生命觀不能直接逼問,而須透過對一切與之相關(related)的事物探索省思其意義,方能體會。可知愈著急尋求生命意義為何而直接追問「生命學」者,必致「欲速則不達」的困惑和扭曲。 生命觀涉及的問題不僅為人(類)對生物的看法(humanism的層次),亦包括個人對其自身生命(我對我)的看法(individualism的主張),以及他對別人(人對人)的看法(群我關係或社會觀念)(liberalism的架構)。儒家有謂「親親而仁民,仁民而愛物」正是出於此脈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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